如每首小诗都写到“笑”,街头读书,读到赏心处,嘴角漾着笑,这叫微笑;溪边垂钓,钓到得意处,笑声都跟着蹦起来,这叫欢笑;江上戏水,戏到畅快处,哈哈大笑、再无顾忌,这叫酣笑。“笑”成了这首组诗的主线,尽管在“笑度”(“笑度”一词为本人生造,义近广度、深度、高度等,指笑所表现出来的开心程度)上呈现逐级递升的趋势。其二,每首小诗的第一句,通常写环境,如街头的车辆喧闹、广播声高,溪边的垂柳梳妆、溪水平静等;第二句通常写事件,如书页在膝盖上轻轻地翻动,钓竿上立着一只红蜻蜓,一双双小手拨动着浪花;第三句通常是事件细节的一个特写,全诗的情趣和意境往往浓缩在这个特写上,这也就是所谓的诗眼了,如阳光也想看,拟人处意趣盎然,如草地上蹦跳着鱼儿和笑声,将听觉和视觉打通,别有一番情味,又如“水葫芦”出水时只见一阵水花两对虎牙,信手拈来的借喻,两对虎牙的特征刻画,将童年的烂漫和快乐皴染得淋漓尽致。当然,组诗的写法在细微处尚有些许变化,如第三首小诗的第一句就没有写环境,而是直奔事件,想来这既跟整首诗的节奏变化有关,如果三首小诗的写法高度一致,难免会有板滞之嫌,也跟情绪的生发有关,戏水乃是整首诗的情绪高峰,当快乐的情绪喷薄而出时,若是硬生生地横插一个环境描写,诗意上反而显得隔了。 
发现二:诗题《童年的水墨画》,很有些嚼头。“水墨画”自然是一种借喻的说法,并非真的在诗中有什么水墨画。但即便是借喻,总还是有特征上的关联在。这就得先了解一下水墨画的特征,水墨画都有些什么特征呢?第一,便是作画工具的纯粹,纯粹用水墨作画,墨色是唯一显化的颜色,偶尔会有例外,用一点极中国的朱砂、石青等,但一定只是点缀,不会大片涂染。墨为色,水是魂,水墨画的精髓全在一个“水”字上。第二,写意不写实。用明代徐渭的话来说,水墨画是“不求形似求生韵”的。因为不求形似,所以用笔往往极简约、极凝练,形在似与不似之间;因为但求生韵,所以所画之物极传神、极生动,有境界自成高格,所谓的“画中有诗”,多指水墨画。 
那么,我们现在来品一品这“诗中有画”,《童年的水墨画》是否也契合了水墨画的这些特征呢?先来看第一个特征,其色为墨不太好说,全诗除了“黑旋风”沾点墨色,其余的硬要往墨色上靠,不免“冬烘”。但就“其魂为水”言,全诗倒真是用了意的。溪边是水,以静为主;江上是水,以动为主。可谓一派水色、水气淋漓。最为用意的,当数第一首小诗,明明没有水的,作者偏要在书里翻出一片水浪来,“黑旋风”水战“浪里白条”。仿佛是怕有些个比较“二”的读者不明就里,作者还煞费苦心地在“战”前泼上一个“水”字,以示此诗的“水性洋画”。不仅如此,用意之妙更在别处:由街头到溪边再到江上,离水愈来愈近,仿佛作画,开始用水少而精,点到为止,越往后用水越大胆,终至于大片泼洒、汪洋恣肆,此其一;其二,街头“水战”与江上“水战”遥相呼应,一虚一实、一静一动,非匠心者怕难有这等妙思。 
以上所说,还只在一“水”字上。水墨画还有一大特点,即“写意为上”,用笔极凝练,用意极丰赡。我们读“街头”,意趣全在一“光”字上,阳光从脚尖悄悄爬上膝盖,时光很从容、岁月极静好,生命的态度投射在阳光上,仿佛阳光也成了一位安静的读者;我们读“溪边”,情味全在一“声”字上,扑腾一声,草地上蹦跳着鱼儿和笑声,于是,笑声也有了生命的质感和姿态;我们读“江上”,神韵则全在一“形”字上,一阵水花两对虎牙,一个大大的特写,就这样定格在出水的瞬间,也定格在读者的心上,每每回味,总会对童年的稚气与天真忍俊不禁。作画讲究“炼意”,作诗又何尝不是如此?“百锻为字,千炼成句”想来绝非虚言,好的诗意是炼出来的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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